开学（二）

雷小栓起身就朝办公室门口走去，姚庆磊看到杨天民也准备离开就喊了一声：“天民，你家离牛汉家远不远啊？”

杨天民说：“不远啊，俺两家就隔了一个胡同。”

“我跟你一块去他家看看吧。”

“那中啊，我把你领到他家，你晌午就到我家吃饭吧？”

“不能去你家吃饭，不然俺家的饭就该剩下了！”姚庆磊笑道。他跟田松年又说了两句然后就和杨天民一块去了牛洼。

十多分钟后，姚庆磊和杨天民来到了牛汉家的院子外边。隔着半人高黄泥垒成的院墙，姚庆磊看到有一个十二三岁留着平头的男孩正跟两个七八岁的小男孩在院子里玩耍，那个十二、三岁的男孩正是牛长根。

看到那两个小男孩长相和衣着都一模一样，姚庆磊就笑着问：“长根，这两个小孩是你弟弟吧？”

听到姚庆磊的声音，牛长根急忙抬头去看，看见了院子外面的老师，牛长根又惊又喜，他急忙跑到大门口，来到姚庆磊的身边，“老师，你咋来俺村了？你这是要去谁家啊？”

姚庆磊摸了摸牛长根的小脑袋，亲切地说：“谁家我都不去，我就是来你家找你来的！长根，今儿上午就开学了，你咋没有去学校啊？咱班就缺你一个人！”

牛长根看了看姚庆磊欲言又止，然后他垂下头低声说：“老师，我不想上学了，我要在家放羊，还能领着俺俩弟弟玩。”

“长根，上得好好的你咋又不想上学了？年前领通知书的时候你不还是高高兴兴的嘛！跟老师说实话，是你自己不愿意上了还是你爹娘不愿意让你上啊？”姚庆磊又问。

牛长根低下头不说话。

杨天民笑着说：“他上学一直成绩都很好，他自己肯定不会不愿意上学啊！”

牛长根的两个弟弟也从院子里跑了出来，他们好奇地上下打量着姚庆磊。有一个孩子问杨天民：“天民哥，这个人是谁啊？他是哪村的啊？”

“他是姚老师，是你哥的老师，他也是咱凤凰桥大队的！”杨天民笑着说。

姚庆磊又问牛长根：“长根，你爹在家不在啊？”

“他在家里。”

“你要是还愿意去上学，我就进去劝劝你爹，让他还让你去上学。你看中不中啊？”

听老师这样说，牛长根立刻飞快地跑进了院子里，“爹，俺老师来咱家了！”

“姚老师，咱进去看看吧。”杨天民说道。

二人刚走进这个小院，就看见牛汉从堂屋走了出来，他面无表情地说：“噢，你跟天民一块来了，年过得好吧？”

姚庆磊笑着说：“过得好！你家的年过得也好吧？”

牛汉沮丧地说：“看俺家这一摊子，老的老，小的小，啥时候能过好啊？”

杨天民说：“牛汉叔，姚老师看长根上午没有去学校，就过来问问是啥情况。”

牛汉说：“既然来了，就到屋里说话吧。”

懂事的牛长根赶忙给他们三个拿来了板凳。

三个人坐了下来，牛汉客气地问：“姚老师，你渴不渴啊？我让孩子去给你烧碗茶吧！”

“别忙了，我不渴。”说完，姚庆磊又笑着问牛长根：“长根，下午还去上学吧？”牛长根站在门口，他看了牛汉一眼，然后又低下了头。

“哎！”牛汉叹了一口气，“姚老师，我跟你说说俺家的情况吧。俺家三个闺女，三个小子，还有一个常年得吃药的老娘！全家老小的吃穿花用就靠俺两口挣工分，我年年都得跟生产队借粮食。我也不瞒你，长根这个孩子虽说不是我亲生的，但是俺一家也没有亏待过他。俺家三个闺女都没有上过几天学，长根已经上到五年级了，跟他年龄差不多的不上学的小孩多了去了，这也算对住他了！”

“还让他去上学吧！”姚庆磊指着牛汉家堂屋北墙上贴在毛主席画像下方的那一排奖状说，“这么多的奖状我看都是长根得的啊！”